谁言生离久,适意与君别。
离别的时间虽然很长,自己却刚刚感到与丈夫分别。
衣上芳犹在,握里书未灭。
还闻得见对方衣服上的香味,对方交给自己的情书还握在手里,字迹尚未磨灭。
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
我腰襟上佩戴的两条绸带,在梦中变作了同心结。
常恐所思露,瑶华未忍折。
恐怕自己的心思被他人看出,不敢去折瑶华赠给情人。
参考资料:
1、 郭荣光.历代名诗大观:山东文艺出版社,1992年:262页2、 张岗.中国古典爱情诗歌选注:三秦出版社,2011年:116页3、 詹福瑞.齐梁体诗选:河北大学出版社,2004年:48页谁言生离久,适意与君别。
适:才。意:当作“忆”。
衣上芳犹在,握里书未灭。
芳:情人留下的体香。书:情人的书信。
腰中双绮(qǐ)带,梦为同心结。
绮带:绸带。同心结:用锦带制成的菱形连环回文结,表示恩爱二之意。
常恐所思露,瑶(yáo)华未忍折。
所思:指自己思慕情人的感情。瑶华:琼花,指情人。
参考资料:
1、 郭荣光.历代名诗大观:山东文艺出版社,1992年:262页2、 张岗.中国古典爱情诗歌选注:三秦出版社,2011年:116页3、 詹福瑞.齐梁体诗选:河北大学出版社,2004年:48页“谁言生离久,适意与君别。”才离别,好像是与你分离很久了,这是对情人的深情的怀念,是一种思想情况;另一种情况,是离别很久了,但情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宛然如在眼前,分离也好似在昨日,这也是对情人的深情的怀念。这两句诗所表现的感情,就是后一种,谁说“生离”已很久了,还记得才与你分别。“适忆与君别”即文通《古离别》“送君如昨日”意。两句表现了“生离”的痛苦,写得十分细腻。 ·
“衣上芳犹在,握里书未灭。”这两句承接“适意与君别”,具体写出送君如昨日:我衣服上还留有你的香气,你的书信还握在我的手中。“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这两句表现与意中人结为夫妻的愿望,我腰中所系的两条丝罗绸带,梦中也在想打成“同心结”。这是用比喻来说明结为夫妇,万般恩爱之意。比喻之巧,爱情之深,不言而喻。然而,他不愿轻易把内心秘密告诉对方,所以结句说:“常恐所思露,瑶华未忍折。”他常常担心自己的思想表露出来,他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不忍心去攀折她(瑶华)。这是多么细腻的心理描写,多么深沉的爱。然而,深爱而不能吐露,他必须承受痛苦的煎熬。
这首诗抒写对意中人的深爱,风格细腻含蓄,寄托深远,尤其是心理描写,入木三分,缠绵深沉,言有尽而意无穷。从结构上看,全诗共八句,分两层:前四句写“生离”不久,犹如昨日,思念良深;后四句写欲与“同心结”而“未忍折”,说明思念之苦,颇有“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之情思。前后两层,结构严密,浑然一体,表现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忧思,是《有所思》一类抒写男女爱情诗歌中的佳作。
参考资料:
1、 贺新辉.古诗鉴赏辞典 第八卷(重排版):中国妇女出版社,2004年:15-16页献岁发,吾将行。
在新年伊始之时,我将出发春游。
春山茂,春日明。
郊外我所见到的春光是如此明媚:
园中鸟,多嘉声。
园林中到处莺声燕语,鸣声清脆,仿佛一曲曲悦耳动听的春歌。
梅始发,柳始青。
红梅在春风中率先怒放,向人间报告春的信息。含烟惹雾的杨柳枝条,已纷纷生出嫩芽,渐渐由黄转青。
泛舟舻,齐棹惊。
春游的人们来到烟波浩渺的水上,荡起了龙舟画舫,他们整齐地举起桨片,使劲地划呀划呀;船儿飞快地在水上滑行,水鸟被惊得扑翅飞向两岸。
奏《采菱》,歌《鹿鸣》。
人们不禁心旷神怡,逸兴遄飞,在船上奏起了江南的《采菱》曲,音调流转柔婉;时而又唱起古老的《鹿鸣》歌,情韵和雅古朴。
风微起,波微生。
和煦的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泛起层层涟漪;
弦亦发,酒亦倾。
人们在弦歌声中频频举杯祝酒,尽情痛饮。
入莲池,折桂枝。
女子们荡开双桨,时而没入一片荷叶田田的池里,时而又傍岸攀折那尚未开花的桂枝。
芳袖动,芬叶披。
随着她们透着香气的罗袖频频挥动,船儿便轻快地前进,那些芬芳的水草叶子纷纷地向两边倒伏让路。
两相思,两不知。
春游中的青年男女彼此产生了爱慕相思,两方都钟情于对方,又都不知道对方同时也在相思中。
献岁发,吾将行。
献岁:即岁首,一年之始。吾将行:是借用《楚辞·涉江》:“忽乎吾将行兮”中的成句,在此谓“我将出发春游”。
春山茂,春日明。
园中鸟,多茂声。
茂声:形容鸟的鸣叫声十分动听。
梅始发,柳始青。
泛舟舻(lú),齐棹(zhào)惊。
齐棹:整齐地举起船浆。
奏《采菱(líng)》,歌《鹿鸣》。
风微起,波微生。
弦亦发,酒亦倾。
入莲池,折桂枝。
芳袖动,芬叶披。
两相思,两不知。
华山畿,华山畿,
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华山畿,华山畿,
华山畿啊,华山畿,
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
你既然已经为了我死,我独自一人又怎会苟活?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若你可怜我此时的处境,就将棺木为我打开吧,我愿意陪伴你共赴黄泉。
华山畿(jī),华山畿,
君既为侬(nóng)死,独生为谁施?
侬:我,吴地方言。为谁施:为谁而活下去。施,施用。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欢:对情人的爱称。
华山畿,华山畿,
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华山畿》是南朝时流行在长江下游的汉族民歌。相传当时有个女子,在哀悼为她殉情而死的恋人时,唱了一首歌。歌的开头一句便是这句惊风雨、泣鬼神的“华山畿”,后来用它作为歌调的名称。《乐府诗集》中共二十五首以此为名的歌曲。
伤禽恶弦惊,倦客恶离声。
受伤禽鸟畏惧惊弦,倦行旅客厌倦离声。
离声断客情,宾御皆涕零。
离歌之声令客伤情,送着行者皆都涕零。
涕零心断绝,将去复还诀。
涕泣交流肝肠断绝,即将离去再做别语。
一息不相知,何况异乡别。
片刻不能相聚一起,何况他乡长久别离?
遥遥征驾远,杳杳白日晚。
漫漫长路征驾渐远,天色昏暗白日已晚。
居人掩闺卧,行子夜中饭。
路旁人家掩门长卧,远行游子刚吃晚餐。
野风吹草木,行子心肠断。
野风呼号吹动草木,远行游子肝肠寸断。
食梅常苦酸,衣葛常苦寒。
吃梅常常苦于味酸,穿戈每每苦于凉寒。
丝竹徒满坐,忧人不解颜。
徒有音乐高朋满座,怀忧之人不能展颜。
长歌欲自慰,弥起长恨端。
放声高歌聊以自宽,愈发引起愁绪万端。
参考资料:
1、 季镇淮,冯钟芸,陈贻焮,倪其心.历代诗歌选 上册:中国青年出版社,2013:第161页2、 沈文凡.汉魏六朝诗三百首译析:吉林文史出版社,2014:第149页伤禽恶弦(xián)惊,倦客恶离声。
伤禽:为箭所伤的飞禽。这里用的是更赢射雁的故事。《战国策。楚策》记载:更赢以无箭的空弓射得了一只大雁,他说他罚邰希葜那只大雁飞得慢是因为伤口痛,鸣声悲是因为失了群。在这种情况下,大雁一听到弓弦声就惊慌高飞,于是由于伤口的剧痛而掉了下来。恶(wù):厌恶。弦惊:弓弦放开时发出的声响。倦客:倦游之人。离声:离歌之声。
离声断客情,宾御皆涕零。
断客情:即伤客心,使行人伤心。宾:宾客,指送行者。御:侍者。
涕零心断绝,将去复还诀。
心断绝:肠断心碎,以喻悲痛到了极点。去:离去。诀:话别。
一息不相知,何况异乡别。
一息:喘息之间,顷刻。不相知:指不在一起。
遥遥征驾远,杳(yǎo)杳白日晚。
征驾:远行的车子。杳杳:深远幽暗的样子。
居人掩闺卧,行子夜(yì)中饭。
闺:闺门,内室之门。夜中:夜半。夜:用作动词,穿的意思。饭:用作动词,用饭。
野风吹草木,行子心肠断。
食梅常苦酸,衣葛(gě)常苦寒。
梅:梅子。葛:葛布,一种做单衣用的夏布,用葛茎的纤维织成。
丝竹徒满坐,忧人不解颜。
丝竹:弦乐器和管乐器,指音乐。解颜:开颜,指欢笑。这二句是说空有满座的人演奏乐曲,也不能使愁人心情快乐。忧人:即指游子。不解颜:欢笑不起来。
长歌欲自慰,弥起长恨端。
弥:益,更加。恨:遗憾,不满意。端:头绪。
参考资料:
1、 季镇淮,冯钟芸,陈贻焮,倪其心.历代诗歌选 上册:中国青年出版社,2013:第161页2、 沈文凡.汉魏六朝诗三百首译析:吉林文史出版社,2014:第149页诗的前六句写离别时的送别场面,运用顶真修辞手法,将这几句一线贯穿。接连出现两个“离声”和“涕零”。增强了诗的缠绵悱恻之情。给诗定了沉郁的基调。诗的首句,借用惊弓之鸟的典故,用以比喻“倦客恶离声”——久倦羁旅的游子最厌恶、最害怕的便是离歌之声,勾出倦客恶离别的心理状态。为突出其表达效果,连用两个“恶”字来充分烘托游子极度厌恶、畏忌远行的气氛,既增强了类比性,也加重了感情色彩。但是,“恶”之偏至,这就是人世间之所以有不幸的一个原因吧。第三句的开头便用“离声”二字顶上,声情之急,节奏之紧,直令人难以喘息。“离声”一出,不仅去者伤情,就连送行的宾客和驾车的仆夫亦不禁潸然泪下,诚所谓“一曲离歌两行泪”,“天涯去住各沾巾”。此情此境,行子更难自持,只见他伤心落泪,挥泪而去,去去又回,依依话别。这几句由声而写到情,由己之情写到宾御之情,由宾御之情再回到己之情,回环往复,层层递进,把那种两情互感的情绪、场景和气氛,表现得一气贯注,淋漓尽致,以上将离情写足。下面两句说片刻的分离都会使人难受,何况是远游异乡的长久别离呢。叙议结合指出如此离伤的原因。应该说这个议论也是充满真情实感的,所以谭元春说它“甚真甚真,有情人之言”(《古诗归》)。因果相依,不着痕迹地为诗的上一段作了小结。同时,“异乡别”又为下一段写离乡远行之况作了准备。这种“住而未住”、“藕断丝连”的转接方式,很像词中的“过片”。可以想见词中的一些艺术手法,在诗人的创作中早有实践,只不过没有明确地上升为一种文学形式(词)中的自觉的艺术法则。
诗的第二段说车儿在漫漫长途上远行,颠簸摇晃了一天,又是日落黄昏,夜幕笼罩了静寂的大地,眼看周围的人家都掩门入睡了,可是远行的游子直到半夜才盼得一顿晚餐。黑夜里,听着野风呼号,草木哀鸣,更令人肝肠寸断。这几句由白天而写到夜晚,其间有人、有事、有景、有情,脉络清晰,丰而不杂,将行役之苦写得历历在目。“一息不相知,何况异乡别”两句引向对游子征途中苦难生活的描述。“遥遥征驾远”以下六句,游子驱车不停地走向遥远的地方,白日杳杳又到傍晚了。这个时候,在家的人早已关起门来唪觉,而在外的游子,午夜还在做饭。野外的寒风吹动草木,发出萧萧的声响,游子不由悲从心生,肝肠欲断。诗人这几句诗,写出了漂泊天涯,流浪江湖游子的真实感受。“食梅常苦酸,衣葛常苦寒”两句,诗人运用平常的事物,从衣、食这两个角度做比,写出游子在外的“酸”、“苦”,耐人寻味。这里突然插入两个比喻——吃梅总觉得酸,穿着葛麻布衣总是难以御寒的——这必然之理人人皆懂,然其酸、寒之状,他人难言,而只有食者、衣者自知。这里有两点值得注意,那就是“必然”与“自知”。行役之苦,只有行子自知,自伤自苦,真切深刻,更为感人;而“必然”又为下文设置了前提,食梅苦酸,衣葛苦寒,一如人情苦别,乃事之必然,无法回避。即使在宾朋满座,丝竹盈耳之时,忧伤的游子亦无法表现出一丝欢颜,正是“长路关山何日尽,满堂丝竹为君愁”(张谓《送人使河源》)。有时候自己也想长歌自慰,但其结果呢,只有引来更深长的愁恨。这就意味着不论客观环境如何,亦不论主观努力如何,行子之愁,愁不可销。诗人总是力图透过离愁表象的描述,以回折顿挫的笔法,将诗思引向更深刻更概括的情理之中;诗中的比喻用得灵活生动、自然贴切,有的能领起全篇,有的则能网络上下,在情理表达,叙事逻辑,章法结构等方面,都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最后四句诗人满腹忧愁,坐于席上,即便丝竹满座,仍不能忘掉忧愁。要唱辞长歌来聊以自慰,哪知更牵动起心中的悲苦。可这仅仅是“长恨”的开始,日后苦难“万端”会源源不断涌来,腹中悲苦,难于化解,足见其悲苦之深重。
诗歌开篇就用了一个新奇惊人的比喻,把疲于奔波的人对再一次起程比为惊弓之鸟。鸟是因为身体受伤,而人则是心里受伤。因此,当受伤的心再一次听到别离之声,立时紧张而痛苦,完全没有宴饮的心情。再想到自己别离后的遥遥征程,曾经奔波的情景一时跳入脑海。而在傍晚时分,更是令人心碎。别离之后,一边是亲友家人的无尽孤独,一边是游子茫茫的征途。想到这些,再好的东西,都无法下咽,再动听的音乐,也毫无意义。那忧伤的心情,那痛苦的脸色,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开解了。最后,诗人说,本想振作起来,唱一支歌,自我宽慰,但未曾想到,长歌未尽,憾恨之心再起。这首诗诗人巧妙化用典故,合理运用顶真修辞渲染烘托气氛,格调沉郁,感情真挚。
参考资料:
1、 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年9月版,第740页 2、 蔡景仙.汉魏诗词鉴赏: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8:第271页3、 郑国周.中国古典诗词赏析:贵州大学出版社,2008:第135页见五渎之东写,睹六水之南驰,挥灵海之委输,孰石穴之永归。
若乃长山款跨,外内乖隔,下无伏流,上无夷迹,麕兔望冈而旋归,鸿雁睹峰而反翮。既陟麓而践坂,遂升降於山畔。顾后路之倾巘,眺前磴之绝岸。看朝云之抱岫,听夕流之注涧。罗石棋布,怪谲横越。非山非阜,如楼如阙。斑采类绣,明白若月。萝蔓绝攀,苔衣流滑。
见五渎之东写,睹六水之南驰,挥灵海之委输,孰石穴之永归。
只见眼前东泻南驰的条条水流,向广州押送犯人,谁永归石穴,长期隐居。
若乃长山款跨,外内乖隔,下无伏流,上无夷迹,麕兔望冈而旋归,鸿雁睹峰而反翮。既陟麓而践坂,遂升降於山畔。顾后路之倾巘,眺前磴之绝岸。看朝云之抱岫,听夕流之注涧。罗石棋布,怪谲横越。非山非阜,如楼如阙。斑采类绣,明白若月。萝蔓绝攀,苔衣流滑。
大庾岭雄伟高大,阻隔内外,下面没有潜行于地下的流水,上面没有平直的道路,獐和兔子看到山冈就转身返回,鸿雁目睹山峰便折回翅膀往回飞。从山脚往上攀登踏上山坡之后,接着又往下走到山边。回头看走过的路山峰倾斜,眺望前方的石阶边缘陡峭。看朝霞白云围绕着峰峦,听溪流从高处流入涧溪。岩石罗列像棋子一样密排散布,怪异奇特杂乱交错。不是高山也不是丘陵,是楼阁也是城楼。斑纹彩色像绣布,皎洁白净似月亮。蔓生地衣类植物攀附于绝壁之上,青苔在浅水轻轻滑过。
参考资料:
1、 李运富编注.谢灵运集:岳麓书社,1999年08月:288-289 见五渎(dú)之东写,睹六水之南驰,挥灵海之委输,孰石穴之永归。
岭表:亦称岭外、岭南,通常指今广东、广西一带地方,但这里只是指大庾岭。五渎、六水:泛指大庾岭区域的各条溪水江河,非实为“五”“六”。写:通“泻”,急流倾泻。南驰:往南奔流。挥灵海:指向灵海,即奔赴灵海。“灵海”疑指广州。委输:把物质装上车船叫委,转运到他处交卸叫输。原指运送物质,此指押送犯人。孰:谁。石穴之永归:永归石穴,长期隐居。
若乃长山款跨,外内乖隔,下无伏流,上无夷迹,麕(jūn)兔望冈而旋归,鸿雁睹峰而反翮(hé)。既陟(zhì)麓(lù)而践坂(bǎn),遂升降於山畔。顾后路之倾巘(yǎn),眺前磴(dèng)之绝岸。看朝云之抱岫(xiù),听夕流之注涧(jiàn)。罗石棋布,怪谲(jué)横越。非山非阜(fù),如楼如阙(què)。斑采类绣,明白若月。萝(luó)蔓(màn)绝攀,苔衣流滑。
若乃:发语词,无实义。长山:指大庾岭。大庾岭又名塞上、塞岭、台岭。传说汉武帝时有庾姓将军筑城岭下,故名大庾,又叫庾岭。款跨:雄伟高大。乖隔:阻隔。伏流:潜行于地下的流水。夷迹:平直的道路。麕兔:獐和兔子。旋归:转身返回。反翮:折回翅膀往回飞。既……遂……:……之后,接着又……。陟麓:从山脚往上攀登。践坂:踏上山坡。山畔:山边。倾巘:山峰倾斜。磴:石阶。绝岸:边缘陡峭。抱岫:围绕着峰峦。注涧:从高处流入涧溪。罗石:岩石罗列。棋布:像棋子一样密排散布。怪谲:怪异奇特。横越:杂乱交错。阜:土山,丘陵。阙:门楼,城楼。斑采:斑纹彩色。类、若:似,像。萝蔓:蔓生地衣类植物。绝攀:攀附于绝壁之上。苔衣:青苔。流滑:浅水轻轻滑过。
参考资料:
1、 李运富编注.谢灵运集:岳麓书社,1999年08月:288-289见五渎之东写,睹六水之南驰,挥灵海之委输,孰石穴之永归。
若乃长山款跨,外内乖隔,下无伏流,上无夷迹,麕兔望冈而旋归,鸿雁睹峰而反翮。既陟麓而践坂,遂升降於山畔。顾后路之倾巘,眺前磴之绝岸。看朝云之抱岫,听夕流之注涧。罗石棋布,怪谲横越。非山非阜,如楼如阙。斑采类绣,明白若月。萝蔓绝攀,苔衣流滑。
谢灵运酷爱山水,他的山水诗善于用铺陈夸张的手法和锤炼的辞句描绘优美的自然景物。他的赋作,也同样和山水景物有着紧密的联系,此赋即是他写景赋的代表作之一。
这篇赋分为两段。第一段写作者由眼前东泻南驰的条条水流,联想到自己被流放将一去而不得回归。第二段回到岭表的正题,描绘大庾岭的优美景色。这篇赋通过景物的描绘来渲染气氛,烘托心情,情感真挚。
第一段写他由眼前东泻南驰的条条水流,联想到被流放到南方的自己,表现一去而不得回归的伤感。
第二段回到岭表的正题,写大庾岭所见景物。先以“长山”二句总写岭的高大雄伟。其后则做具体的描绘,以“下无伏流”,正面夸耀岭的高大;“上无夷迹”,夸耀山路的险峻。又以“麕兔”二句侧面表现岭的高峻。“既陟麓”四句回写自己的行程,后路倾谳,前磴绝岸,既照应上文的“长山款跨,外内乖隔”,又表现出自己遭遇的坎坷和前途的险恶。“看朝云”以下,则具体写眼前所见景物,感官上由视觉到听觉,时间上从早到晚,由眼前罗列的千奇百怪的岩石到远方姿态万千的群山,以及绝壁上的萝蔓,山涧溪流下的苔衣,一一写来,描绘大庾岭的优美景色如在目前。虽然身处逆境之中,仍不忘对他乡优美山水景物的欣赏与赞美。较之于他的山水诗,由于省去了体玄悟道的内容和说理的成分,就更充分地表现出他对祖国山水的真挚情感。但由于生死未卜,前景渺茫,所以字里行间,又透露出淡淡的忧伤情调。
萧子显《南齐书·文学传论》说:“在乎文章,弥患凡旧。若无新变,不能代雄。”谢灵运的创作无论是诗还是赋,都遵循着这一“新变”的规律,力求创新,吸收前代文化的优秀传统而不为古人所束缚。他能称雄当世,赋作上的成功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参考资料:
1、 丁福林编著.谢灵运鲍照集:凤凰出版社,2009.01:121-122